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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巴造纸的前“事”今生


  
  东巴纸,用高原特有的植物,经家传工艺制成的古老纸张。因其具象牙色泽,防虫蛀,清香味,吸墨性强,不易变色,保存年代久,对人体有镇惊安神作用的特征,成为古代纳西人书写重要的契约及东巴经文的载体,承担着传承纳西文明链条的重任。
  千百年来,东巴纸神秘的制作工艺,全靠代代相传沿袭下来。在漫长的传承过程中,东巴纸的制作工艺历尽沧桑变迁,经过兴盛也曾一度绝迹。但时至今日,掌握东巴纸传统造纸工艺的人越来越少,这种独特的古老造纸术面临失传……
  
  老东巴的遗憾和落寞
  白地,香格里拉县三坝纳西乡的一个村民委员会,位于哈巴雪山东麓,相传白地白水台是纳西族东巴教主丁巴什罗修行传教的圣地。
  东巴,是巫师,也是文化和历史的传承者,而东巴文化则是纳西族文化的精华。纳西族的文化典籍是东巴经书,主要是负责向人们解释经书的内容,而在日常生活里,他们是祭祀的主持者,东巴是巫师,也是纳西文化的学者和智者。
  和志本,1926年生,是现在香格里拉县三坝乡在世不多的东巴艺术大师之一。
  早晨六点半,和志本起床烧早火。别看他已75岁还患过脑血栓并有后遗症,但每天早上,他都准备好五谷、松明等,在离水洞不远的敬香台上燃起一把火,冒出整个白地村的第一缕青烟,这火烧得很有章法,没见火焰,只有青烟直冲云霄。洒一些五谷,顺时针绕香台三圈,转香台时老东巴口中念念有词,祈祷家人平安,一天顺当。
  和家是东巴世家,在乡里算是中等富裕的家庭:有固定收入,吃穿不愁,儿女成群,孙辈众多且老伴健在。和志本除在村子里做一般的仪式外,还上白水台出水洞边为远方的游客求福祈祷。
  和志本有两个绝迹:造东巴纸和绘画。
  造东巴纸是和家的祖传,从祖父开始,到和志本已是第三代,其间经过“文革”。和志本成为“文革”后最早恢复造纸的人,他手工制作的经书用纸(东巴纸)均匀、厚实、色正、光洁,是深受东巴经师喜爱的上品。除了男性家人外,妇女和客人是不能看到工艺程序的,也不外传这种技术。
  为了寻访这种“不外传”的纳西技艺,经过近3个钟头的跋山涉水,我从丽江古城来到白地白水台。说明来意后,和志本很爽快地为我演示了造东巴纸的全过程:
  首先是到附近山上把造纸的树(当地人称构树)砍下,他说,砍树是有讲究的,要选择粗壮、表皮光滑、杈较少的树,每棵树一般只取约50cm长的一段。砍好树,必须趁鲜剥皮(这种树水分少,容易干,一旦水分干了,剥皮将十分困难,只能采用泡水的方法来处理,费工费时)。剥下树皮后,刮取黑色外皮,只留白色内皮。
  
  将树皮放在院中自然晒干,然后用水浸泡,泡软为止。将浸泡过的树皮蒸煮十几个小时,捞起后拿到河边漂洗,并将皮料捏成拳头大小的团状。把洗净的皮料置于平整的石板上,用木槌反复捶打,直到打成纤维状,入水完全散开为止。
  将安放着纸帘的纸帘框放入盛水过半的木槽中,在溢满清水的纸帘上倒入适量的纸浆,用手轻轻搅拌、拍打,使纸浆纤维均匀分布。经片刻滤水后,随即捞出铺了层纸浆的纸帘。轻轻将湿纸帘翻扣在晒纸板上,小心取下纸帘,将晒纸板拿到太阳下晒。待纸晒到半干时,用压纸棒在纸上反复用力碾压,直到压得纸面平整,显不出帘纹为止。等晒干后,用手轻轻一揭,就可以把纸取下,一张东巴纸终于大功告成。
  和志本介绍说,从采集原料到生产出品,一般需要四天。当然这也需要看天气情况,如果天气不好,晒干这一工序将会受到干扰。同时,由于用于造纸原料的这种植物本身具有一定的毒性,所以造出的纸不怕虫咬。他信手在纸上写下一句东巴文的《造纸经》经文,果然字迹清晰、书写流畅。
  “跟到这里参观的很多外国人比起来,现在很多的中国人并不理解传承古老东巴文化的重要意义,对这些东西显得漠不关心。到现在,香格里拉地区的东巴经师不多了,可我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关门弟子。我总是没法子给后辈更多的关于东巴纸的描述,因为我们的后辈,已觉得那些叙述中的辉煌,那么陌生和不可思议。”
  老先生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深深的遗憾和寂寞的神色。
  我看着他刻满沧桑纹路的黑黑脸膛,想起那些日渐泯灭的传统文化,不由得心里一阵刺痛。
  此行,对东巴文化颇有研究的陈登宇极大限度地帮我探寻了关于东巴造纸的记忆与想象,他告诉我许多东巴造纸的故事和讲究,他还说,这几年以来,一直在外面东奔西跑,现在就想静下来,好好写点东西,做点研究。
  陈登宇是丽江市文物管理所研究人员,是一位深藏民间的东巴文化传习者,多才多艺,有很不一般的经历,曾专门研究过东巴纸,并在丽江及香格里拉地区做过田野调查。我从深圳慕名到访,是想从他那里了解东巴纸制作这一神秘工艺以及书本上读不到的故事。那些来自民间的、朴素的、原色的、乡土气息浓郁的奇闻轶事,无一例外总是召唤背包客走近前去驻足聆听,感之慨之,遐想良多,也使我的行程生发出无穷的意趣。
  
  加以改良的造纸群落
  陈登宇说,除了白地外,他还到大具做过研究。
  大具是丽江市玉龙县一个乡,位于玉龙雪山北麓,遥对哈巴雪山,西南与虎跳峡相接,与香格里拉县的白地隔江相望。大具乡的肯配古村手工造纸有较长的历史。民国时期有4—5户家庭小作坊从事此技艺。1950年以后,东巴纸的生产随着“东巴教”被当作“封建迷信”而停产。1911年,云南省社会科学院东巴研究所经过调查,在肯配古村选择了祖上有生产东巴纸历史的农户和圣文,在其家中挂起了定点生产的牌子,恢复了东巴纸的生产。
  大具造纸所用的原料,当地人称之为山棉树,纳西语叫做“弯呆”,与白地造纸原料相同,都为瑞香科荛花类。两地造纸的工艺大致相同,使用的工具基本一致,只是局部相异。
  白地造纸,原料仅仅是瑞香荛花之皮,而大具造纸,还要添加大麻皮和山火草,在舂料时,大具造纸还要加入紫胶或仙人掌汁作为纸药。
  
  在造纸过程中,大具造纸比白地多了两道工序:其一,树皮经捶打成纸浆后,白地直接用于抄纸,而大具则把纸浆放入石臼或木臼,加入适量的纸药,再用木杵舂。造纸工具也比白地多了一个石臼或木臼;其二,纸经晒干揭下后,大具还要用石头磨光纸面,而白地造纸每一这道工序。相比较而言,白地的造纸方式显得更原始、更传统,而大具的东巴造纸,有一部分是后来增加的。
  
  传承者的心思
  在对白地、大具两地东巴纸进行实地考察之后,陈登宇自制工具,从山上采集来瑞香荛花之皮,在丽江城内试制东巴纸。几经试验,终于摸索出东巴造纸的诀窍,并在保持东巴纸原汁原味的基础上做了些改进,以利于东巴纸更好地传承。
  陈登宇邀我取参观他的作坊,我喜出望外地答应了,并决定不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一个人找上门去。
  当我走在去陈登宇造纸坊的路上,已是下午3点了。我一路地问,举着湖蓝碎白花的阳伞,左左右右地绕过去,看见一群纳西妇女在渠边洗衣,水流声和她们的嬉笑声,给这个小村子增添了几分妩媚。几个纳西族妇女热情地给我指着方向。5分钟后,我看到了作坊门外的几枝月季,硕大的粉色花朵正寂寞地站在枝头,显得格外清幽。按照约定,陈登宇站在作坊门口等着我了。
  进门,是一个大院子,杂七杂八地堆放着造纸需要的树皮、柴火、木板,七、八个人,围坐在屋檐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各自忙碌着。
  陈登宇带我一一参观了他的树皮原料、搅拌皮料以及蒸煮皮料用的机器,也让我把手放到水缸里,打散土黄的树皮纤维,捞出平铺着纤维的竹帘,倒扣在晒纸板上,体验着做了一张半成东巴纸。
  陈登宇告诉我,用这样的纸张记录文字,不用担心字迹会消失,这种特别加工的纸质不怕虫蛀,也不怕被水打湿,可以存放好几百年。纳西人曾用这样的纸张载写经文和历史,并以此传承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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